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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说着话,外头就嚷嚷着:“公子!我送吃食来了!”
谢家的小厮提着三层食盒飞奔而来,心中还感叹着公子今日胃口真好,到了才看见房内还有一人,一面布菜一面偷偷打量着崔嬿。
小厮留下空食盒就走了,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二人。
“八月桂花才盛开,如今才三月半,你竟能让人做出桂花糕。”
饶是她再怎么强装镇定,声音中的微颤还是叫谢离听了出来,谢离看着她眼眶微红,有些懊悔让人做了这桂花糕。
“谢离,我想我阿娘了。”
短短六个字,激起了谢离心中万层波涛,这句话无异于崔嬿向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。
从前每逢崔府庭院的桂花盛开,崔夫人都会做上好些桂花糕给他们,本想着冀州气温偏寒,这十年她应是鲜少吃到,未曾想倒是平白惹她伤心。
一顿饭吃的寂静无声,良久,崔嬿才再次开口:“方才谢大人既说这大理寺是我的家,那下官看看家里的书应当没什么关系吧?”
谢离被她的狡黠模样逗笑,他自然知道她想看什么,从衣袖中掏出一把钥匙,还不忘提醒她:“陈年卷宗都放在最里面。”
“谢大人不与我一起吗?上次洛熙川提到十年前的科举舞弊,我总觉得不对劲,崇文阁里大多都是寒门学子,最是注重名声,更是把科举看得比命更重要,断不会做出这等卑劣之事。”
“这宗案子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。”
崔嬿以为他在嘲讽她,微微抬起头,扬起下巴轻哼一声:“那可不一定。”
谢离带她前往放卷宗的房间,崔嬿独自一人进去,他倚着门框等了不过半炷香,就见她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,抱怨道:“为何卷宗正文就只一句科举舞弊,判处死刑,别的什么都没有?而且这审案人员李哲茂又是何人,我从未见过。”
“这是我入大理寺看的第二个卷宗,我原以为比起这个,你会更想查阅另一个卷宗。”谢离正准备锁门,说话间,察觉什么似的看了眼窗外,只见一道黑影闪过,回过头望向崔嬿,见她面无波澜,心中便有了猜测,装作若无其事地将门锁上。
“想看,但不是现在。”
“你早知道有人在盯着你?”
“先前百姓在大理寺门前闹事时,他就混在其中,既没有替沈为喊冤,也没朝我扔东西,像是单纯来看热闹一般,行为怪异,让人不得不怀疑。”
“你知晓这背后之人?”
崔嬿朱唇微张,眼波中流转着复杂情绪,最终还是一言未发。
谢离见她这副模样,只好长叹一声,语气颇为无奈:“你不说,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,崔嬿。”
许久为听见他连名带姓地唤她,崔嬿身形微微一怔,沉默半晌,缓缓开口:“我不想你被我所牵连,以我如今的身份,稍有差池,便会丢了性命,倒不如还当我是冀州崔家的状元郎。”
“但我甘知若贻。”两人的后半句话重叠在一起,谢离眼神定定地看着她,终是将内心深处的秘密隐晦地宣之于口。
“哎哟,两位大人可让奴才好找。”一道尖锐的男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。
好不容易有一个契机,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杨公公破坏,谢离心中不喜,面上却不显,客气问道:“杨公公所来何事?”
“圣上口谕,诏两位大人即刻入宫觐见。”
谢离和崔嬿交换了个眼神,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。
谢离拱手朝杨公公致谢:“有劳公公通传,本官收拾一下就去。”
“那奴才就先行回宫回禀圣上。”
“公公慢走。”谢离点了点头说道。
待他走后,崔嬿才开口说话,感慨着圣上的耳目之广:“在这京城之中做事,怕是什么都瞒不过天子。”
*
两人共乘一辆马车前往皇宫,杨公公领着他们去了御书房。
“百姓大闹大理寺,为沈为求情,两位爱卿怎么看?”
谢离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:“圣上下的旨哪轮得着百姓说三道四,依臣看,不必理会。”
听着他胡诌,崔嬿捏了把汗,说道:“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,百姓之言不可不听,沈为所犯之事不小,若是从轻发落难以服众,臣以为可以将死刑改为流放,一来能堵住悠悠之口,二来既彰显了圣上仁慈,又展现了天家威严。”
“倘若朕要他非死不可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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